方初听实在不成调,忙搭上右手想帮忙。
两人一左手,一右手,就这么弹起来。
先是杂乱不堪,但他们仿佛找到了共同的兴趣:既可以练习传情达意,以求心灵相通,又不必说话,还不使外面人怀疑。
于是,他们便一心一意地协调。
一遍下来,稍显生疏。
两遍下来,可以同步。
三遍下来,心领神会。
方初右手弹拨。
清哑左手呼应。
一曲毕,又一曲起。
每当一支曲子联弹熟练,他们就再换一首。
无休无止,不知疲倦地弹下去,直到月儿西斜。
这感觉真好,就如对面倾诉心声,浓浓情意、爱意、喜悦,恰似水乳交融,灵魂高度契合,精神合二为一!
其中妙处,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。
别人纵听出来,也只以为是一个人发出的。
夏夜,琴音催生了蓬勃的生机!
吴氏先还在外等,后来见清哑不住弹,纳闷地想:“怎么弹这么久,也不嫌累呢?”就低声催细腰道:“叫姑娘回去睡吧。熬太晚了不好。”
细腰道:“再等会儿。”
清哑弹琴的时候不喜人打搅,郭家人都知道。
吴氏便不敢进去打断闺女,就一直在外站着。
她也不为别的,因为卫昭跑了,这成了悬在清哑头顶上的一柄剑,总让郭家人担心,所以吴氏不放心清哑晚上出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亭内两人停了下来。
方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,柔情满怀,又想亲近。
偏偏吴氏听见琴声一停,又叫“清哑”。
清哑只好道:“来了,娘。”
因推方初,耳语道:“你快走吧。”
方初想起前事,忙问:“你有什么法子说服我爹?”
清哑道:“这是秘密。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。你要相信我。”
方初亲她腮颊,一面道:“我相信你。”
可是他还是舍不得松开她,舍不得走。
外面传来脚步声,清哑道:“快走!我爹知道了要打你!”
一句话把方初吓清醒了,他可不认为清哑在开玩笑,或者威胁他,他绝对相信郭守业能干得出这样事:带着儿子拿大棒子撵他!
他倒不怕挨打,只怕事情败露后,连累清哑。
他便烫了似的,急忙松开揽她腰的手。
清哑觉出他动作,觉得他怪可怜的,挨过去在他脸上轻啄了下,算是安慰他,一面推他起身。
方初本来咬牙下了狠心起身,被她这么一吻,仿若被点了穴道,又动不了了,看着她喃喃道“清哑!雅儿……清清……”
声音渐模糊,微颤,迷蒙……
清哑便推不动他了,也痴了。
外面,吴氏又叫了一声,已经到了亭外。
方初终于理智回归,再不敢耽搁,迅速站起来,几步跨到亭子北面栏杆处,翻身跃了下去。落地的时候,碰着什么物事,还热乎乎的,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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