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荆不由变色:“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
芥山是须弥之虚的门户,上接三十三天,下接三千大世界。要是容得这怪逃走,捉起来麻烦不说,他这山神的脸面何存?当下也顾不得思想其他,撮指打了个唿哨。这哨声十分响亮,似乎能穿透云霄一般。须臾,芥山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吼。
瞬间就见那山巅树倒石崩,鸟兽奔逃,尘土弥漫飞扬。
大约过了两刻钟,一道黑影仿佛黑色的闪电,从芥山方向疾驰而来。到了近前,原来是一头巨大的黑色老虎。高约两丈,长约四五丈。硕大的脑门上一个金色的王字灼灼生辉。
黑虎来到玄荆面前,恭顺的伏在地上。将口中衔着的一物吐到他的面前。
玄荆拍了拍黑虎的脑袋:“干得好,回去吧。”
黑虎低下硕大的脑袋,亲昵的在玄荆身上蹭了蹭,站起身又一阵风般回去了。
狐三娘定睛细看,才看清那黑虎吐出之物,赫然就是逃进芥山那怪。只是此时,那怪瘫在地上一动不动,也不知是死是活。
玄荆踢了那怪一脚,忽然觉得对着一个不能动弹的东西泄愤,实在有失颜面。于是正了正神色,向狐三娘道:“把这东西拖进灶房当柴,给我烧些水来。我要洗澡。”他被那怪喷了一口毒烟,不但烧了衣服,还留下一身臭气。不过这都是次要,最主要还是他两万多年不曾和人动手,今日头一次开戒就马失前蹄。这面子可是丢大发了。不把那怪挫骨扬灰,实在难解心头之恨。
狐三娘不敢违拗他,战战兢兢走过去。这才发现,那怪虽然奄奄一息,可还没死。见状,她有些不敢上前。
玄荆丢了面子,心情不好,喝道:“你磨蹭什么?”
狐三娘只好硬着头皮捉住那怪一条后退往灶下拖。明觉小和尚盘膝端坐在她袖口里,煞有介事的无声念着经文。
狐三娘把那怪拖到灶下,不觉有些发愁。那怪很大,根本塞不进狭小的灶膛里。她试图把那怪的肢体撕开,但是,那怪的筋骨皮肉十分坚韧,根本撕不动。灶房里倒是有把菜刀,先不说砍不砍得开,拿菜刀砍浑身血丝糊拉,冒着腥臭的怪物,以后还怎么切菜用?她这些东西可是耍了心机,通过杜若才弄来的。
杜若是很好糊弄,但她可没傻到玄荆和子虚不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捣鼓。故而,她需要什么,从不敢轻易开口支使杜若。十分珍惜得来不易的东西。
狐三娘在灶下犯难,玄荆可不是个有耐心的。扬声催她。狐三娘只能把撕不开那怪物的话说了。玄荆对她一脸鄙视:“妄你还有七千年的道行。”起身过去,单手一划,掌中便化出一柄长刀。手起刀落,本以为能轻松把那怪物劈开。谁知只在那怪物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迹。
玄荆顿时恼羞成怒,大喝一声,‘哐哐’又是好几刀。刀风卷起,狐三娘躲避不及,身上的衣衫都被震烈,皮肤上绽开数道血口子。小和尚从破碎的袖筒里掉下来,在地上翻了好几翻。幸亏被斜刺里伸出的一只纤长的手及时捞起,要不然也铁定被刀风所伤。
出于本能,狐三娘想也没想就躲到了捞起小和尚的那人身后。惊魂稍定才发现,这人不是别人,就是整日在门口喝酒的店主子虚。
子虚身材削瘦,有些单薄,但是,她站在那里。玄荆那么猛烈的刀风都惊不起她一片衣角。而这个看上去简陋的客栈同样纹丝不动。
“好了。”子虚开口,声音淡淡的:“收起你的刀吧,你就是把它斩断,也奈何不了这东西分毫。”
玄荆闻言,停了劈砍的动作。大口喘着粗气。不是累的,是被气得。他做妖王的时候何等威风?天上地下,谁不忌惮三分。如今竟然拿这小小的怪物无可奈何。
“看来我们还需要一个挑水砍柴的杂工。”她看也没看玄荆,有些像自言自语。说完了,向外招了一下手:“来。”
狐三娘直觉眼前一花,灶房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老道。那老道以剑拄地,双目透过脸前披散的花白头发,茫然而又充满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情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