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哀头一回坐在悯年的办公室里,翘着腿打量墙上的许多荣誉,笑道:“你做得不错嘛,比我的奖多好多了。”
悯年差点没呛着,反唇相讥:“这有半点可比性吗?”
湘哀不置可否,换了一条腿翘着,指着墙问她:“林冉萧知道你这么能干吗?”
“他知不知道关我何事?”悯年并不在乎,“这毕竟还算是我的生活,我们也就是见面谈恋爱的关系,没什么别的。”
湘哀点了点头,拿出手机翻出另一家新闻社的报道。
“我还以为你挺在乎的,我一大早看到别人在编排你和林冉萧,拉到底端发现你还信誓旦旦地否认了,为什么不让林冉萧压下去?这个报道对你非常不友好。”
悯年皱了皱眉道:“我凭直觉,林冉萧似乎是希望我和他的关系曝光到公众面前的。”
“那你一方面拒绝承认,一方面不压报道,难道林冉萧只是喜欢把你们的名字放在一块?什么爱好。”
她暗示得相当明显,悯年却无动于衷:“随他开心,反正我也不算是有名的公众人物,这报道放到沁凉身上还差不多算是有问题。”
湘哀看了她一眼,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。
“你明天踩点我跟你一块去。”
悯年略显惊讶地抬起头——以往湘哀从来不会提出这种要求,总是把药往她地方一扔就算完事,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“我是觉得有趣。”湘哀随口解释道,“其实我现在真的挺想杀人的,就是没什么机会。”
悯年装出来的惊讶瞬间破功,一股脑炸成真情实感的嘲笑:“你又受到什么刺激了?”
“我觉得我心不够狠。”湘哀平静陈述事实,“这并不是好事。”
悯年越发不懂湘哀的想法了,噎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,只好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和林冉萧是不是说开了?”湘哀每次说到自己的事情总会异常地没有耐心,话锋一转继续往悯年地方拐去,“我看他们也没有找你的麻烦。”
金粉世家事件后,悯年确实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,也许是怕的太多反而安全,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保全自己了。
悯年想了想,不确定道:“后来我觉得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动林冉萧,也幸好没有动手,否则更麻烦。”
她在湘哀时而不经意的提醒下感觉到了林冉萧非同寻常的地位,但仍旧愿意沉浸在自己编织出来的幻象中,因此也没有深想,只是更加卖力地做着评报的运转工作,以期若是他日林冉萧和她的关系破裂她也不至于到为人所迫的地步。
湘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,许久叹道:“但愿你真的能抽身而出。”
这话说给哪对热恋的情侣都是非常不敬的,可湘哀几乎从不骗人,而且似乎知道的事情确实多,悯年性子相对温和,并不会像赵明景那样咄咄逼人,因此只是默默地留了个心眼。
“你和林冉萧认识?”悯年问道。
湘哀坦荡地答:“曾经认识,但我已经不知道他是谁了。”
悯年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,心知可能是碰到了湘哀不太愿意提及的往事——她这回还真的想多了,其实湘哀不怎么在意这件事。
“难得周末,我也加完班了,我请你吃点好吃的?”悯年试探性地问。
湘哀才想起来悯年是不知道她的怪癖的,笑着解释:“我只吃素,也不能接受甜食,恐怕和你吃不到一块去。”
悯年不出意料地惊讶了:“你是无神论者,怎么还是——你是素食主义者?”
湘哀摇了摇头:“之前受过很大的刺激,结果一个小时前刚刚好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宴席,后来条件反射,碰到那些高热量油水大的食物都会犯恶心。”
悯年惋惜地感叹了一声,不再谈论这个话题。
“我总是毫无头绪。”湘哀半真半假地抱怨。
悯年笑道:“怎么,研究上又有障碍了?”
湘哀点头又摇头,沉默不语。
“也成,刚好现在也是下午茶时间,我们继续去欧地丽舍?”
湘哀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:“不必,我要回实验室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,如果我没有任何举动恐怕就离死不远了。之前刚好和屿阴说过,如果过段时间我失踪了,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,照常做你的事情就行了。”
果然是赵明景的事情。悯年不傻,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,也不会像屿阴那样关心则乱,当即点了点头,不过仍旧关切地问:“会是涉及到性命的事吗?”
湘哀沉静道:“我只能尽量,不过早晚会到生死抉择的这一天的。我倒是有杀手锏,你保住自己就够了。”
“但还是一句话,和林冉萧保持距离,有些机密的事情绝对不要和他说。”
悯年被她的小心谨慎简直要气笑了,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。
她从未和林冉萧分享过秘密,她知道湘哀是在担心别的。
“你不会被人……骗过吧。”
悯年以调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,湘哀神色素淡看不出任何异样,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
僵持了一会儿,悯年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,湘哀瞧见了办公桌上一小袋咖啡豆,眼神就没离开过。
“啊你喜欢就拿走吧,那天忻景珏来看我落下的。”
湘哀起身把袋子放进怀里:“她精神状态怎么样?”
悯年迟疑道:“不太好——我以为她平时一向是工作狂,并不会因为爱情有那么大的触动,想错了。”
湘哀听罢笑道:“越是这种人有可能伤得越深,知人知面不知心,有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