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起,崔山鹰醒,孙蕊还在睡,崔山鹰起来没吵醒她。两个人昨晚聊到后半夜才睡,估摸着孙蕊起不太早。
出了屋子,外面的天还黑着。
孙家是大院,空气要比城市里新鲜,住院子里,比住城市里那种楼房小区要舒服,路上没有车,树上的鸟,笼子里的鸡,草丛里的昆虫,连空气里都带着泥土的气息,不是城市里那种味道。
崔山鹰很喜欢这种感觉,等在过二十年,他老了,就回乡下去,崔家的院子也不小,到时候,就留在家里,守在家里。
不是崔山鹰传统,城市里有的东西,或许乡下没有,但是乡下有的,城市里也不见得有。利弊得失,各有圆缺,有人喜欢城市,有人喜欢乡野,是真厌倦了,还只是图一时之欢,问别人没用,要问自己的心。
活动了活动筋骨,崔山鹰深吸了口气,开始打拳。
没站桩,他想打拳了。很多时候,坚持练拳和想打拳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,拳打出来也是两种味道。
这东西不好说,只能说明白的是懂了,不明白的也明白不了。
哪怕是拳风不剧烈,一动也是一身汗。
“山鹰起来的这么早!”孙国栋从屋里出来,朝崔山鹰走过来。
练武的人,一般起的都早!
“伯父早!”崔山鹰笑着打了声招呼。
孙国栋活动了两下,说:“有没有兴趣动动手?”
崔山鹰愣了下,他没想到孙国栋会提出这个要求来,不过孙国栋既然提了,崔山鹰也没拒绝,他对孙门拳有些了解,不过那都是从孙蕊身上见到的,外人传,自己这老丈人功夫好,身上有东西,是不是真的,那只要见了才知道。
“怎么,怕手上没轻没重伤了我这糟老头子?”孙国栋见崔山鹰不出声,笑着问。
崔山鹰干笑着摇头说:“伯父真会开玩笑,您刚进壮年,正是好时候,那里显老了!”
孙国栋摇头说:“不行老喽,跟你们年轻人肯定是没法比了。”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。
虽然孙蕊年纪比崔山鹰要大,但孙国栋的年纪比崔山鹰爹崔三杰年纪还要小。
院子里没别人,就崔山鹰和老丈人孙国栋两人,站到场上,刚才有说有笑的孙国栋,身上气质一变,搭手精气神就把崔山鹰笼罩在了当中。
高手!
崔山鹰脸上平淡,心里却有了些淡淡的兴奋,能用势压人的高手,这么多年下来,他也没遇到几个。能练出这种东西的人,可以毫不犹豫以及肯定的说,都是一等一的高手。
这样的人,全天下也不多!
见一个,少一个。
笼罩的意识,把崔山鹰整个人都包裹起来,眼到手到,心到人到,合到一起,举手抬足皆可打人,这才叫本事。
崔山鹰笑着说:“伯父是要以势压小子啊!”
孙国栋笑了下:“天下之大,九分九合,天下之广,九域九疆,天下之深,九海九河,何为势呢?”
崔山鹰盯着对方眼睛,淡然说:“势,是力,也归气,同是精神,却不内敛,发则洪,怒则爆,熔则起,涨则旺,顺势而为,顺势而走,借势压势是为真!”
说着,崔山鹰脚下步子动了!
孙国栋刚才还带笑容的脸上,突然一变色,随着崔山鹰动,也在动,两人步子轻,幅度不大,外人远处看,就像是搭手转圈散步一样。
“好一个借势压势,靠着这个,你小子的路就没走偏。但是太刚了,刚则硬,硬则僵,僵则直,太刚,太硬,太直,易折易断,不好,要改改才成!”孙国栋眼睛望着崔山鹰,轻声说。
崔山鹰点头:“我爷爷在世的时候,也曾这样讲过,可拳风成了,如同刻进骨子里,不是说能变就能变,说能改,就能改的!”
“你想能,必然能,你不想,定不能。做人如练拳,打拳又何曾不是做人,难怪崔老爷子说你功夫到了,这不是大话,确实到了!”孙国栋前一句是说教,后一句是感慨。
很多人练了一辈子,穷极一生追其一世,也没悟到崔山鹰身上这点东西。
有人说,拳是死的人是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