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玉喜从天降,那个自称本座的人厉哼一声,扬手……那人所恃的是毒,偏偏黄玉不怕毒,人圈中七八条身影,飞掠场心,显然是应援那人对付黄玉的,就在十二连环坞高手入场之际,天都教弟子群中,也涌出了十几名高手,挥棒扬掌,分别迎击。于是,混战开始,火爆的激烈场面叠了出来。黄玉也在同时挥剑裹住那个自称本座的人。那人对黄玉无法逞其剑技,在迅厉的剑势下,招架无力,迫得就地一滚,向场外飞弹……又有三名十二连环坞弟子进场,支援那人,但迟了半步。黄玉立意要毁此人物,当然不会轻易放他走脱,身形电弹,凌空扑击。“哇!”惨号破空而起,那人瘦小的身躯被一剑挥成两段,应援的三支剑几乎在同时疾袭而至,黄玉反剑猛扫,金铁交鸣声中,夹着一声惨哼,一名高手,仆了下去,另两名倒弹开去。场子里,双方搏斗激烈,犹如鼎沸。十二连环坞入场的,都是一等一的好手,天都教弟子伤亡惨重。黄玉放眼一扫,扑入混战的人群中,专拣出手霸道的杀,剑到人亡。这一来,情势大变,天都教方面,威势大振。十二连环坞先后入场的数十高手,在转顾之间,折了一半。
一声怪啸,破空而起,场子里十二连环坞的高手,突然纷纷急退。场面像暴雨乍收。一个黑袍蒙面人鬼魅般出现场中。月光下,这黑袍蒙面人显得更加诡异与恐怖。黑袍蒙面人没开口,面巾中射出的目芒灼灼逼人。黄玉一抖手中剑,目中抖露出一片杀芒,挑眉道:“为何要蒙面,见不得人吗?”黑袍蒙面人沉哼了一声道:“你废话太多!”
黄玉暴喝一声:“看剑!”剑随声发,以奔雷骇电之势,罩向对方。黑袍蒙面人手中剑连连圈动,是守势,相当诡异,竟然封住了黄玉的凌厉剑势。黑袍蒙面人立既发动了绵密的快攻,黄玉被逼采取守势,十个照面之后,才又争回主动。双方使的都是武林罕见的绝学,令人叹为观止,在场的几乎忘了这是生死存亡的搏斗。
剑芒闪烁,剑气嘶风,旁观的已完全分不清招式,只见无数的芒影在交织、绞扭、暴卷、狂伸,使人目震心悬,连呼吸都窒住了。这是武林人一生中难得一见的奇观,仿佛是在表演着一种至上的剑术,而不是在搏命。但搏斗的双方,是明察纤毫的,一丝丝的失误,便将遗恨千古。激斗近百招,轩轾无分。突地,一声怪啸,发自黑袍蒙面人之口。十二连环坞弟子,爆出一阵惊呼。黑袍蒙面人后退数步,仰天狂笑不止,他手中持着的,赫然是半截剑。黑袍蒙面人跃起身来,怪啸了一声,如飞一闪而消失。场中激斗仍相当惨烈。不知是谁听到了刚才的怪啸声,狂呼道:“撤退,撤退……”一呼百应,十二连环坞徒众纷纷撤退,弃下了一地积尸。像暴风雨骤然停止,剩下的余韵是伤而未死者的**。黄玉和天都教的无嗔子道了几句客气话,正挪步就待离开。
蓦在此刻,一个羽扇纶巾的六旬左右老人,飘然而至,五绺长须飘洒胸前,眉目之间,有一股子阴邪之气,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,不用说,对方绝非正道之士。纶巾老人开了口:“你就是黄玉?”声音不大,但却震人耳膜,显示内力修为,已经到了惊人的境界。黄玉冷声应道:“不错,阁下何方高人?”纶巾老人一摇手中羽毛扇,道:“老夫一向不提名道姓,免了吧!”黄玉正是一肚子气无处发出的时候,不由微哼出声道:“阁下有什么指教?”纶巾老人打了个哈哈道:“等动过手好后再说不晚!”说着,把羽扇斜插后衣领,空出了双掌,意态十分从容。黄玉意态昂扬地道:“请划下剑道!”纶巾老人目芒一闪,道:“招数不限,分出胜负为止!”黄玉道:“是点到为止吗?”纶巾老人的:“你尽可放手真搏,反正老夫不会要你的命!”这句话使黄玉怒火大炽,取势,提掌,怒声道:“请,在下也不会要你老命!”
双方凝神对峙。沉哼声中,纶巾老人双掌一扬,斜斜劈出。黄玉早经蓄了势,举掌立封。“砰!”然巨响声中,激气成漩,三丈之内,砂飞石舞,劲气余波,裂空有声。双方各退离了原立足点一步。黄玉心头大凛,对方功力之深厚,使他立即意识到碰上了一流劲敌。纶巾老人嘿地一笑道:“江湖传言果然不假,来,再接老夫一掌!”掌随声出,劲道较刚才的一击更为强猛。黄玉以八成功力封出。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双方又各退了两步。纶巾老人略不稍停,双掌一圈,电闪进身,由较掌力变成了近身搏斗,一手抓向黄玉肩井”,另一手并指戳向胸前大穴。黄玉左掌斜切抓向“肩井”的手爪,右掌直劈对方面门。这已经成了搏命的打法,纶巾老人的手指,固可点中黄玉的前胸大穴,但黄玉直劈的一掌,足可使纶巾老人头碎额裂。纶巾老人似乎无意拼命,在这电光火石之际,陡然间向后弹退,这非死即伤的一个惊险照面,也算告落了空。纶巾老人也暗惊黄玉的修为比他想像的还高,胜负未分,这场惊人的搏斗当然不算结局。纶巾老人突地目爆异光,一闪而前,双掌极其诡异地暴闪而出,快极,只那么一闪,随即抽身后退。黄玉无形剑气已发出,与对方几乎是同时。但就差了那么一丝丝,对方手掌在一闪之际,纶巾老人感觉到似有一柄利刃穿心而过,登时真气全漏,木在当场。“哇!”地一声,纶巾老人喷出一口鲜血,俊面立呈苍白,人也摇摇欲倒。倒地之前还不忘记嘱咐:“你们几个还不赶快发救援信号。”为首的老者一甩头,与两名武士转身就待奔离现场。黄玉电闪弹身,两个起落,截在头里,冰声道:“你们不留下,怎么对得起你们的这些同伴?”二人脸色惨变,情势所逼,齐齐拔剑攻出。剑气暴伸,折剑声惨嗥声俱发,但仅只那么一刹那,“砰!砰!砰!”尸身倒地,再没声息了。为首的老者则向相反的方向一片林子跑去,由于被这二人挡了一下。黄玉心想电似一转,展足身法,从斜里迂回尾抄,这林子原不深,黄玉抄到林子的对边,为首的老者已离林在十丈之外。黄玉咬牙全力猛追,三个起落,到了为首的老者身后,大喝一声:“站住!”为首的老者陡然转身,回剑猛扫。
黄玉泄步划身,斜递一剑,为首的老者反应神速惊人,剑竟然在猛扫劈之下,中途折回。
黄玉立即变势,由直刺变为向上斜削,双方变式之快,令人叹为观止。“锵!”地一声,为首的老者手中剑被削折了大半截,骇了个惊魂出窍,黄玉借上削之势,反剑向下斜切。为首的老者在折剑之后,由于惊惶而失去了应有的灵活,竟避不开这一剑,上臂被削去了一大块皮肉,闷哼声中,半截剑掉地。为首的老者滑身暴退,黄玉振臂曲指,无形剑气一击出。鲜红的血水,沾在为首的老者白发皤皤的头顶上,迅快地染红了白发,一股股从脸孔挂了下来,像画笔下殷红的线条。为首的老者的脸孔抽扭成了怪形,双目暴睁着,逐渐失神。“砰!”地一声,为首的老者栽了下去。灰蒙蒙的天空,沉得像铅板。一阵冷风拂过,带着泥土的气息,黄玉抬头望了望天,心想,快要下雨了,得找个避雨的地方。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,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,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,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。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,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。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。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!仿佛一个阴郁的孩子,天空刚刚的灰白脸色渐渐沉下来,被沉重的灰黑取代。调皮的风四处流窜着,幸灾乐祸地看着人们的狼狈。树无奈地摇着头。天色十分昏黑,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,黑压压的。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,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。山雨欲来风满楼,黑云压城城欲摧。黄玉他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,似乎有一块铅一样沉甸甸地压得透不起来。乌云从四方八面涌起,一堆又一堆,天边响起了闷雷之声。眼前,出现一个镇,黄玉加紧身法,飞风般扑奔前去。一道银芒划过长空,接着是一声震耳霹雳。黄玉进入镇头,毫不踌躇地跨入第一家酒肆,刚刚进门,大粒的雨点已开始击打地面,他舒了一口气,想拣个不挡路的座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