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了,她那个妈不来就不来吧!就算她来,我也一样得过来接老太太,本来大伙儿日子都过得好端端的,谁能想到会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……”汤乐蓉姑姑随口抱怨着,说完之后也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还抱怨连连好像不太妥当,又连忙改口,“我不是说怪我那个死了的侄女,那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,人家都说姑舅亲姑舅亲,打断骨头连着筋,我是她亲姑姑,她是我亲侄女,我要是但凡有点余力,也不可能不照应着点儿,可是谁让咱没能耐呢,自己家里都是熬着日子过,老的小的我是真顾不上。”
汤乐蓉姑姑的话,安长埔和秦若男都只是默默的听着,谁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,她家里的情况,最初在见到汤乐蓉奶奶的时候,他们就已经从老人的口中听说过,无论汤乐蓉姑姑是有心无力还是压根儿无心过问,现在人死不能复生,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还反复强调自己生活的不如意,或多或少给人一种刻意感。
汤乐蓉姑姑也不是完全不会看眼色的人,发了几句牢骚之后,发现没有人回应,也立刻收住话头,转而谈起了自己的侄女汤乐蓉:“我那侄女小蓉挺懂事的,虽然说以前上学那会儿书念得不怎么好,凭成绩想要考大学也考不上什么正经学校,但是高中毕业之后就出去找工作赚钱,人也挺孝顺,一赚到钱能养活自己了,立刻就把她奶奶也给接出去,她要是不这么自立还孝顺,我们家负担也肯定比现在还要重,这事儿我是年她人情的,你们要是抓到了害她的那个人,一定得把那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给千刀万剐了!他太缺德了!把我们家害得太惨了!”
“你对汤乐蓉平时的生活了解多少?她高中毕业到C市生活之后,你们平时还有联系么?”秦若男不想浪费时间去听汤乐蓉姑姑那种煽情的陈述,只想确定她是否能够提供有价值的信息。
汤乐蓉的姑姑有些难堪的沉默了一会儿,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,而是含含糊糊的说:“我倒是没怎么直接和小蓉联系过,那孩子挺独立的,没事也从来不主动联系我们这些亲戚,不过我偶尔给我妈打电话问问她到这边适应不适应,我妈倒是三句话离不开小蓉。”
“那她有没有对你提起过,汤乐蓉平时和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?”安长埔见缝插针的问。
“我妈光说小蓉挺辛苦的,成天东跑西颠的忙着工作养家,或者夸小蓉有能耐,年纪轻轻的就很会赚钱,听那意思小蓉在家里呆着的时间也少,有时候还会一脸好些天也不回家一趟,和什么人来往多这事儿我还真没听我妈说起来过,你们想啊,现在这年月,那帮小姑娘小小子跟自己亲爹妈都不愿意说一句心里话,更何况我妈那么大岁数的老太太,小蓉就是在外头交了朋友什么的也不可能跟她奶奶说。”
说了一大顿,归根结底其实就一句话——她什么也不了解。
安长埔和秦若男都忍不住有点失望,原本指望着这个姑姑虽然不如母亲来的血缘亲近,但是好歹曾经和汤乐蓉生活的比较近,对汤乐蓉的了解搞不好会比远嫁他乡的母亲还更多一点,现在看来是期望值太高了些,这位姑姑的到来除了能处理汤乐蓉的后事以及安顿汤老太太,别的估计什么都提供不了。
汤乐蓉姑姑倒没有看出来这两名警察心里的失望情绪,没有被继续追问什么也让她放松了一点,估计这也是人的一种共性反应,被人询问的时候,不管什么性质的问题,答不上来总会让人感到有些难堪。
三个人谁也没有在说话的空档,汤乐蓉姑姑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圈,很快,她愣了一下,眼睛盯住了安长埔桌面上的一张照片。
“咦……”她有些疑惑的拖着长音儿,表情有些困惑。
安长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发觉她是在盯着自己桌上张俏生前的一张照片看,不由一下子来了精神,安耐着内心里的期待,试探着问:“怎么了?你认识这个人?”
“不认识,不认识!”汤乐蓉姑姑立刻摇了摇头,“我就是觉得看着有点面熟,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……”
“吃不准没关系,”安长埔把照片拿起来递到汤乐蓉姑姑的手边,“你再看一看,回忆一下,这个人是不是你认识的。”
汤乐蓉姑姑似乎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多嘴说了那么一句话,现在又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揽了个瓷器活儿,但安长埔都把照片递过来了,她又不能不接,只好不情不愿的接过来看。
“我真觉得挺眼熟,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,但是我又真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,反正我觉得我见过这个人。”汤乐蓉姑姑又端详了半天,最终也没能给出一个稍微具体一点的答案。
秦若男叹了口气,从座位上站起身来:“这个你回去慢慢回忆,如果能想起来到底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,你再联系我们,现在你跟我去认尸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