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女子双目微皱地默然了片刻,忽然眨眨眼睛道:“你看咱们要不要将这座凤凰沟公诸武林?咱们虽然有承诺,但为了万一起见,也只好不守诺了。”黄玉沉思地摇摇头道:“在还未知道这座凤凰沟是正是邪之前,咱们不宜自毁信诺,落人话柄。”语声微微一顿,又道:“如凤凰沟包藏祸心,她们迟早总会有所行动,那时,咱们再将之公诸武林,让同道有所警惕也不迟。”黄玉说话间,忽然一伸掌,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。那片枫叶在他手掌中有如一片燃烧的火焰,但不知为了什么,黄玉却觉得它像是一团鲜血!一阵急劲的秋枫恰在这时吹掠过,吹得他衣袂飘飞,更吹得一林红艳艳的枫叶簌簌飘飞落地。望着那飘飞的片片枫叶,不知怎地,美丽女子竟觉得它像一朵朵飞溅的血花!一丝恐惧之意亦同时袭上他心头,她不由将双眼闭上……
铁剑少主又在江湖上出现了。只是,如今的铁剑少主已没有以前那样的风流自赏,而是策骑径奔向西城外的一山庄。黄玉和美丽女子也离开了那里直奔西城外的一山庄。他们是在听说铁剑少主重出江湖,并且已在前面不远的西城外的一山庄现身,才匆忙地赶往那里。
他们要见一见铁剑少主,看看他是否变了,还是以前的铁剑少主。在外表上,铁剑少主仍是以前的铁剑少主,事实上却变了,他这次到这里,并不是去拜访这里的庄主,而是杀他。林安就是这山庄的主人,与铁剑门且是世交。林安的年纪比铁剑少主大了一大截,今年已是六十岁。目前,他正准备为自己的六十大寿,大事庆贺一番,在宾客的名单中,也列入了铁剑少主的名字。他与铁剑少主父亲是知交好友,可铁剑少主的父亲早就不闻江湖事了,一切都是铁剑少主打理。所以他邀请了铁剑少主这位世侄。当他知道铁剑少主已来到庄前时,他很高兴地迎出去。但当他知道铁剑少主不是来探访他,而是来杀他的时候,不禁又惊又怒。若非亲耳听闻,他真不敢相信,这个多年来,他一直视之如子侄的铁剑少主,竟然要杀他!他虽然又惊又怒,仍然毫不动气的问道:“你为何要杀老夫?”铁剑少主的神情刹那现露出短暂的迷惘之色,但很快又回复过来,冷冷地道:“因为我要杀你!”
这是天下最荒唐,最无理的理由。但也是最直截了当的理由。因此,林安怔了怔之后,目中立即泛现怒意地喝道:“你是否神经有问题?是不是疯了?”铁剑少主双目中忽然露出一种近似疯狂的光芒,仍然重复着那一句话:“我要杀你!”这一来,无论林安修养功夫多好,也不禁勃然大怒,喝道:“你几时变得这样目无尊长,邪恶可怕的?”铁剑少主听如未闻,蓦然向林安刺出了一剑!
这一剑快速绝伦,凶狠歹毒,而且大出林安意料之外。林安不由惊呼一声,急忙闪避。他虽然避开了心胸要害,肩头仍被铁剑少主的长剑刺中。剑锋入肉二寸,鲜血涔涔流出。剑光再闪,毒蛇一样地刺向林安咽喉。林安肩头受创,剧痛难当,身形亦受了影响,应变得没有那样快,再加上铁剑少主那一剑更加迅急凌厉,竟然闪避不了那一剑。林安双眼暴睁,脸上尽是惊惶愤怒之色,他的右手虽已握在剑把上,可惜却再也抽不出。因为铁剑少主的长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。短促地嘶叫了一声,林安的身躯随着喉头剑洞喷溅出的鲜血,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,瘫倒在地上。他虽然已断了气,但双眼仍睁得大大的,右手也紧握在剑把上。铁剑少主对于杀死了林安,毫不动容,睑上却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,目中那种疯狂之色也更浓了。剑一震,抖落剑尖上的血渍,回剑入鞘。一声长啸,跃身上马,策骑急驰而去。庄前,就只有一具死得不明不白的尸体,和一个惊呆了的庄丁。
黄玉和美丽女子二人还是晚来了一步,他们看到了林安的尸体,也详细地听完了那庄丁的述说。这不由他们不信了。二人心中虽然震惊,感到铁剑少主杀死林安,必有原因。说不定就是受了那凤凰沟主人的摆布指使。据他们所知的铁剑少主并不是个嗜杀的人,而铁剑少主与林安的关系又是世交,不可能有仇怨,那么,他这一次突然杀死杨逸隐,就耐人寻味了。要知道铁剑少主杀林安的原因,必须找到铁剑少主。但铁剑少主已经离开了这里,不知何往。
铁剑少主离开西城山庄后,—路策骑飞驰,一天后,来到了一庄院前。这里住着一位武林名宿叫黄创。黄创于十五年前,已经隐居在这里。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回忽然归隐,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他隐居在此。只有极少数关系密切的人知道。铁剑少主就是极少数的几个人中之一。铁剑少主之所以知道黄创隐居在此,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。黄创与铁剑少主的父亲是知交,并且是拜把兄弟。铁剑少主曾经先后三次来这里见过黄创、黄创对这位盟侄亦极为赏识。他做梦也想不到,这位他素常极为欣赏的盟侄铁剑少主这一次来,竟然是要杀他这位盟叔。黄创在他隐居的茅屋前,一脸不相信的神色看着铁剑少主,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。而事实上当他第一眼看到铁剑少主,就突然生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。他觉得眼前的铁剑少主虽然仍是以前见过的铁剑少主,但神情气质,却不像以前的铁剑少主。以前的铁剑少主潇洒超脱。现在的铁剑少主却冷峻阴狠,令人望而生畏。当黄创闻听铁剑少主是来杀他的时候,他惊诧多于愤怒。“贤侄!好端端的你胡说八道什么?开什么玩笑?”以前,铁剑少主少年时,很喜欢与黄创开玩笑。但是,当黄创目睹铁剑少主那双充满了杀机的目光时,他已知道这位盟侄不是在开玩笑了!“我要杀你!”“你怎会变成这样的?”黄创皱着眉,他并没有因为铁剑少主这句话而动气,只大声说道:“看清楚了,我是你的盟叔!”铁剑少主的眼睛确是在看着黄创,只是他双目中的杀机更浓,蓦地一剑刺出!这一剑迅疾如电,刺的是黄创眉心。
幸亏黄创早巳看出铁剑少主神态有异,暗中早在凝神提防,疾地一拗腰,仰脸避过了那一剑!“贤侄!你是不是疯了?”“我要杀你。”
他口说手不闲。刺向黄创的那一剑,半途中剑势倏变,更形凌厉的改刺为削。削黄创的胸腹!黄创若是闪避不了,势必被开膛剖腹!
奸个黄创,后仰的身形突然铁板一样向后就倒,于身形贴地的刹那,双足一蹬,倒射向屋内。他倒射向屋内,原是想取出他丈以成名的兵器。只是,他已永远也取不到手上。铁剑少主于一剑划空后,猝然抖腕,长剑脱手飞射向黄创心窝!黄创须眉俱颤,一睑惊怒之色,大叫一声,被铁剑少主脱手掷出的长剑刺中小腹,透背而出,钉在地上。
但他仍没有死,瞪目大呼道: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杀——”倏地一口热血自他喉咙中涌喷出,身躯猛一搐,头一歪,带着至死也不明究竟的表情,含恨死去。铁剑少主上前拔出长剑,在黄创身上将剑锋上的血迹抹去,上马离去。黄玉和美丽女子站在黄创僵硬的尸体前,心情沉重,默然不语。良久,美丽女子忍不住开口道:“铁剑少主为何要杀他?”黄玉仰首望天,好一会才吁了口气道:“这一点,我也不清楚,只有问铁剑少主本人,才明白究竟。”“莫非两人之间有很深的仇怨?”美丽女子惑然望着黄玉。黄玉神色沉重地摇摇头,道:“两人之间没有仇怨,而且他还是黄创的盟侄!”“盟侄?”美丽女子诧声问道:“这是真的?”“一点不假!”黄玉正容道:“这是铁剑少主亲口对我说的。”“这就令人费解了。”美丽女子嘟喃地道:“难道他已变了,走入了邪途?”黄玉忽然道:“这些问题在未找到铁剑少主前,无法找到明确的答案,先不要去想它,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他。”“大哥可是恐怕他继续杀人?”美丽女子的反应很快。“正是!”黄玉一面凝重之色,点头道:“无论他是真的变了,或是中了邪受人摆布,咱们都要阻止他继续杀人,否则他越陷越深,就救不了他!”
“依我所见,铁剑少主一定是受了那妖妇的迷惑,才会接连杀人,做出令人不可思议的举动。”黄玉道:“或许是,或许不是,这事先不要理会,且先将黄前辈埋葬了,争取时间,先找到了人才是要紧!”话落,立即动手,与美丽女子二人就在黄创隐居的茅屋旁掘坑埋葬了黄创的尸首。
午后,未正时分。铁剑少主又来到了一庄前。他勒缰停马,飘身下马背,挺立在庄门前,不声不响。足足站了有半个时辰,他仍然挺立不动,也不上前拍门。直到—名庄丁从庄内走出,才发现有人站在庄门前。铁剑少主神色冷冷地盯视着那名庄丁,但是不言不动。那名庄丁一见这神态冷峻得有如雪峰也似的锦衣公子,心中不由一寒,像是有股寒风吹来,禁不住打了个寒颤。他害怕地再看了铁剑少主一眼,急忙收回目光,返身急步奔向庄内。他去报告庄主。